杨进 来源：中国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网
 

　　俄罗斯副总理罗戈津今年在“陆军、海军和军工综合体运动”成立大会演讲时打了一个比喻，他说，当今俄罗斯共有四个盟友：陆军、海军、军工综合体和普京。他还进一步指出，俄罗斯未来的政策应该是“戴着软手套的铁拳”。尽管罗戈津主要讲军事工业问题，但是他的比喻形象地点明了普京在俄罗斯政治生活中的特殊地位，也很好地诠释了普京的执政风格，那就是秉持以柔克刚，刚柔相济的内政与外交政策。

形势今非昔比 铁汉华丽转身

　　在2011年杜马选举之前的很长时间，人们只看到了普京“铁汉”的一面，而且他也一直乐于展现其铮铮铁骨的形象。回想2000年3月，当他亲自驾驶战斗机飞临车臣战区时，俄罗斯民众一下子就走出了第一次车臣战争失败的阴影，并被即将到来的胜利所鼓舞。此后，普京开坦克、下潜艇、骑哈雷、驰马打猎、展现肌肉、潜水打捞文物......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举动都使得他的形象被定格为俄罗斯第一硬汉、铁汉，而这正是俄罗斯民众所需要的领导人形象。

　　实际上，普京的“铁汉”形象远不止这些外在东西。他在前两个总统任期曾经对内严惩各色寡头，重新整合国家战略资源，收回地方官员选举权，打击地方分离主义倾向等，以强力手段整治了叶利钦时期政治混乱，经济衰退的局面。外交上，普京敢于在国际舞台大声批评西方国家：“什么是单极世界？不管我们如何美化这个词汇，它的意思都是指单一的权力中心、单一的武力中心和单一的主人。这和民主完全是两码事。有人不时教导我们民主，但这些人并没有学会民主”，2007年慕尼黑国际安全政策会议上普京掷地有声的讲话，仿佛是在向西方国家挥动“铁拳”，极大地震动了西方。这些举动使得普京作为政治“强人”的形象不仅在俄罗斯，也在全世界得到强化。

　　普京的“强人”形象是他2000年和2004年两次大选中高票当选俄罗斯总统的重要因素之一。即使是梅普组合时期他担任总理期间，这一形象并未改变。然而，这不是全部的普京。作为成熟政治家，灵活多变、顺时而动才是他的执政风格。2012年大选使得他以柔克刚的政治智慧得到了充分展示。

　　从2011年12月杜马选举开始，俄国内反对派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口号从“为了诚实的选举”过渡到极具挑战性的“普京下台”等。究其原因，并非普京个人魅力发生了何种变化，普京还是那个充满“铁汉”魅力的普京。变化的是俄罗斯社会：民众已经对俄罗斯抱有更高期待，对稳定有余变化不足的俄罗斯当局颇有微词，特别是对数年来根深蒂固的腐败、行政效率低下、经济结构失衡、经济增长速度放缓、资金外逃、社会福利不完善甚至人口下降等问题表示不满。反对派正是利用俄罗斯求变求新的社会思潮，对普京发起挑战。 面对反对派咄咄逼人攻势，普京沉着应对，采取了以柔克刚的做法，如：引导反对派进行游行示威；与反对派进行政治对话；广泛接触各界人士；接连发表竞选文章阐述未来执政理念；对大选进行严格监督；提前启动各项政治、经济与社会改革，等等。纵观整个大选进程，普京几乎没有采取任何与反对派直接对抗的强制手段，而是表现出极大耐心和勇气。有人说，普京是柔道高手，他知道化解对手强势进攻不在于自己的力量有多大，而是出手的力道是否巧妙，政治亦是如此。普京做到了，他赢得了俄罗斯民众的信任，赢得了大选。普京在获胜感言时“见风流泪”的场面可以说是对他“铁汉”与“柔情”的最佳注解，大选使普京实现了“铁汉”的华丽转身。

刚柔相济 主政未来

　　普京在骨子里从来就是一位“铁汉”，这是由他的个性决定的。作为政治家的普京尤其懂得，俄罗斯需要的是一位具有坚定政治意志，能够给俄罗斯带来繁荣和富强的政治领导人。作为经验丰富的政治家，他深谙政治的真谛不仅在于妥协，有时更加需要强硬，而谁能够把握好强硬的时机和度谁才是最优秀的政治家。所以，当大选合法性得到肯定之后，他坚决地对继续破坏稳定的行为采取了限制性措施。事实上，普京早在其竞选文章中关于民主、改革和稳定的关系问题已有精辟论述，他一再强调民主不是无政府主义，稳定对于俄罗斯改革成败具有至关重要作用。

　　普京的强硬作风很快体现在人事安排方面。5月21日，普京签署总统令，正式批准梅德韦杰夫总理提出的新一届政府名单。据悉，新一届政府中的人员名单与普京任总理时期相比，人员更换比例高达75%。在所有地方大员人事变动中，最引人遐想的是乌拉尔联邦区总统全权代表一职的任命。早在5月18日，普京把这一重要职务委任给了下塔吉尔乌拉尔车厢厂装配车间主任伊戈尔?霍尔曼斯基赫。理由是这位车间主任“积极参与政治工作、社会活动”等。据俄罗斯媒体分析认为，霍尔曼斯基赫之所以大受普京青睐并“被越级”委以重任，是因为他在大选期间积极支持普京的竞选活动，参与“挺普”集会，还亲自向普京承诺要对付那些“倒普”的人。

　　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普京很早以前已经在人事安排上精心布局。据统计，从2008年梅普组合形成至今，俄罗斯83个联邦主体中已有57个“一把手”去职，有的是任期未满被免职，有的则是主动请辞。最为轰动的当属2010年9月莫斯科市长卢日科夫被罢免事件，其理由是卢氏已经“失去总统信任”。

　　普京任人唯贤、不避亲嫌的做法，体现的恰恰是他长期以来形成的铁腕治国理念，但不能据此说普京放弃了政治柔性，使一切变得那么冷硬和不近人情。相反，普京的“柔情”在就职的第三天就因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情再次打动了俄罗斯。5月9日，普京根据自己早先视察联邦儿童肿瘤学、血液学和免疫学科中心时对一位叫索尼娅的8岁小姑娘的承诺，亲自在克里姆林宫接待了她，并款待她的一家。

　　普京的“柔情”不只是给予了这位小姑娘，更重要的是整个俄罗斯社会。赢得大选后，他根据当前俄罗斯社会求新求变的社会思潮启动了新一轮改革，满足民众减少政治威权主义色彩，增加民主氛围的要求，在经济上推进新一轮私有化，减少国家资本，提倡创新经济，努力改善竞争环境，在社会政策方面也开始实施大量新的惠民措施。可以说，普京“刚”和“柔”的政治手法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将成为他未来执政风格的主要基调。

外交“铁拳”是否戴上“软手套”，由普京取舍

　　尽管近年来俄罗斯国际环境有所改善，但是俄罗斯要崛起成为世界强国，还面临来自外部的巨大压力和挑战。长期以来，西方国家利用反导、北约东扩以及一些重大地缘政治动作对俄罗斯实施战略围堵，挤压其战略空间。对此，普京既认识到与西方合作的必要性，同时又不报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普京在《俄罗斯与变化中的世界》一文中强调，当今俄罗斯面临国际机遇，需要参与广泛国际合作，在合作中谋取国家发展，同时，俄罗斯面临严峻外部挑战，必须认真应对。意味深长的是，普京在款待索尼娅一家人的当天，电话拒绝了美国总统奥巴马赴戴维营参加G8峰会的邀请。普京这一举动无疑给了西方国家一个下马威。不管理由如何，普京柔中带刚，灵活主动的外交决策已经占据了先机，是否合作，如何合作似乎主动权不在西方大国，而是由普京决定。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5月31日起，普京把新任期首访选择了白俄罗斯、德国、法国、乌兹别克斯坦、中国和哈萨克斯坦等国。普京用意明显，白俄罗斯、乌兹别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是俄罗斯在独联体空间极为重要的合作伙伴，强化与之关系将是普京外交的优先方向。德法两国在欧盟成员国中与俄罗斯关系一直较为顺畅，改善与之关系是普京调整俄欧关系的关键。而中国在普京眼里，是俄罗斯经济“帆船”可以凭借的“东风”，是“合作新天地”，更是俄重要的“战略协作伙伴”，不断巩固和提高俄中关系水平是普京外交的着力点。 显然，普京的未来对外政策，将运用软硬两手，抓住合作机遇，应对不利挑战，至于何时挥动“铁拳”，何时给“铁拳”戴上“软手套”，一切由普京根据国家利益和形势变化取舍。

（转载自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网站）